当班长3年我打算退伍，连长骂我没出息，安排接兵后因此改变命运

“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？”连长老姜把茶杯往桌上一顿，茶水溅了出来，“抗洪的时候你跑在前头，死活都不怕，现在退伍的事儿一提就当真了？”

我站在他面前，低着头，手攥成了拳头。屋里的暖气呼呼地响，可我的心却冷得厉害。连长的目光像刀子一样，剜得我浑身难受。

“你说说，你回去能干啥？种地？打工？你觉得你那点本事够用吗？”老姜的声音压着火，“这三年，你在部队学的东西都喂了狗了？”

我抬起头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。

窗外正飘着雪，风刮得窗子直响。屋子里没开灯，昏暗的天光透过窗帘照进来，连长的脸半明半暗，像是罩着一层寒霜。

“出去！”老姜摆了摆手，声音低了下来，“自己琢磨琢磨，别让我失望。”

我转身走了出去，脚下踩得地板咯吱响，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。走到连队宿舍门口，我抬头看了看天，雪越下越大，路边的灯光昏黄，点点雪花在风里乱飞。

三年的兵，我的确没啥突出的成绩，但也没犯过啥大错。去年抗洪，我是第一个跳进水里堵堤的，结果还立了个三等功。可这些事儿，回家一说，能顶啥用？家里那十几亩地正等着人种，弟弟还在上学，奶奶的药钱一分也不能少。我妈前两天写信过来，说实在撑不住了，让我回去帮忙。

我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，退伍是没办法的事儿，可连长刚才那一顿说，我心里还是堵得慌。他骂得没错，回去之后，我到底能干啥？

晚上，躺在床上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下铺的小丁探头问：“班长，听说你要退伍了，真的假的？”

“嗯。”我随口答了一声。

“真舍不得你走啊。”小丁叹了口气，“你要是走了，新兵们可怎么办？周小虎还说你教得他跑步姿势对了呢。”

我没接话，心里却更乱了。

第二天一早，老姜喊了我和另外两个老兵，说让我们去县里接新兵。我心里正烦着呢，懒得动，可连长的命令不能不听，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。

去接兵的路上，天灰蒙蒙的，雪花扑在车窗上，化成水珠往下流。我坐在后座，脑子里乱糟糟的，想着家里的事儿，又想着连长昨天那张铁青的脸。

接兵的地点在县城的一个小旅馆。几十个新兵站在院子里，冻得鼻尖通红，可个个精神头十足。接兵干部让我负责点名和分组，说：“挑两个看着顺眼的，带回去好好带。”

我心里烦着呢，哪有心思仔细挑人？随手点了一个瘦高个和一个胖乎乎的小伙子。瘦高个叫李志强，小胖子叫周小虎。我扫了他们一眼，说：“你俩跟我走吧。”

话刚说完，李志强忽然喊住我：“班长，我能问您个事儿吗？”

我回头看着他：“啥事？”

他搓着手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：“我妈说，当兵苦。班长，您觉得我能行吗？”

这话问得我心里一震。他的眼神里有点害怕，又透着一股倔劲儿，像极了三年前刚当兵的我。我那会儿也怕自己吃不消，可老姜拍拍我的肩膀说：“怕啥？部队是个磨人的地方，铁杵都能磨成针。”

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笑着说：“怕啥？只要你肯吃苦，没啥过不去的坎儿。”

回到连队后，我带着李志强和周小虎跑新兵连。李志强果然能吃苦，每次训练都冲在最前头。他比同批的新兵进步快得多，周小虎虽然有点懒，但脑子活，学东西快。看着他们一天天进步，我心里却越发不安。

晚上熄灯后，我常一个人坐在操场边抽烟。夜深了，连队一片寂静，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。我一根接一根地抽，烟头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的，像我的心思，乱七八糟。

家里那封信还压在枕头底下，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，压得我喘不过气。老家的泥瓦房，奶奶的咳嗽声，弟弟求学的眼神……这一桩桩事儿，像一根绳子，把我拴得死死的。

一天训练结束后，李志强跑过来递给我一封信，说：“班长，我妈写的，您帮我念念吧，我有几个字不认识。”

我接过信，念了两句就愣住了。他妈在信里说，家里太穷，他爸前年因病去世，家里只靠他妈种地供他上学。他成绩不错，可为了省学费，才主动报名当兵。他妈叮嘱他：“一定要争口气，别像你爸一样，一辈子窝在村里头。”

信念完，我抬起头，看着李志强，心里忽然有点发酸。这孩子不过比我小两岁，却背着这么重的担子。我拍拍他的肩膀，说：“放心吧，好好干，部队是个能让人出息的地方。”

回到宿舍，我把李志强的信压在枕头底下，和我妈的信放在一起。这两封信像两块大石头，把我的心压得死死的。我忽然觉得，走与留，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事儿，还关乎这些新兵的未来。

一天晚上，连长又把我叫到办公室。他递给我一杯热茶，语气缓了下来：“小张，退伍的事儿，你再好好想想。家里的难处我理解，可有些路，走了就回不来了。”

我没说话，端着茶杯发呆。

连长接着说：“你还记得三年前刚来的时候，你是什么样吗？那时候你也怕吃苦，可你咬牙坚持下来了。现在的你，跟那时候比，差在哪儿？”

我抬起头看着他，心里有点发酸。连长说得没错，我这三年虽然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，可也不是白混的。我能带兵，能抗洪，能顶得住连队的压力，凭啥一转身就要回家种地？

几天后，我把全班人叫到操场上，说：“兄弟们，我决定了，我不走了，我留下来陪你们！”

那一刻，我看见李志强的眼眶红了。他站出来，冲我敬了个礼，咧着嘴说：“班长，谢谢你！以后我也要像你一样，当个好班长！”

后来，李志强提了副班长，周小虎也越来越有干劲儿。两年后，李志强考上了军校，走的那天，他抱着我说：“班长，要不是你，我可能早就回家了。以后，我一定不让你失望！”

我拍着他的肩膀说：“好好干，别丢咱们连队的脸！”

1998年的冬天过去了，春天很快就来了。我站在操场上，看着新兵们在阳光下跑步，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。人生的路，有时候真的很难选，可只要选对了，就一定能走得远。

多年后，我回老家探亲。邻居问我：“张大军，你当年为啥没退伍啊？”

我笑了笑，说：“谁知道呢，可能是老姜骂醒我的吧！”

说完，我抬头望着天，想起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。有些话，有些人，真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。